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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美食能让我快乐起来

  我并非从小就是一个喜欢吃的姑娘。
  
  在我仍是一个天真的孩童时,总觉得吃饭就如打仗。锅碗瓢盆盘盘罐罐,叮呤当啷晃得脑袋疼,还会有人在后边紧催着你快点。再加上中华民族的伟大发明——筷子,对于一个小孩来说绝非方便快捷的工具,一顿饭下来总是杯盘狼藉汤汤水水,苦不堪言。
  
  但多亏了生长旺盛的青春期,抑或从很小开始外公就强制我每顿吃二两米饭,在某个不知名的节点,我突然成为热爱吃饭的姑娘。
  
  渐渐地,也开始在食物里面有了长长短短的回忆。
  
  我在中国东南部的一个小城里长大,那里的冬天和北京不一样,街道的两旁四季常青,夏天会有芒果突然掉落像一枚香气四溢的彩蛋。
  
  我的家乡有一种十分平价又常见的小吃,叫锅边糊。在地道的早餐店里,摊主支起一口大锅,做上水,在锅的边沿均匀浇上薄薄的米浆。待水烧开,米浆也凝固成白花花的米片,再用锅铲哗哗一铲,锅里便翻滚起满满的锅边糊。这时候,摊主便往里撒上海米、鱼干、香菇、蒜苗等等等等,爱吃鲜的人也会吩咐加入鱿鱼圈和鲜虾,待水再次煮开,就是一碗鲜香的海鲜锅边。锅边雪白,小油菜碧绿,海米和鱼干熬出了略带腥气的鲜味儿,汤汁浓稠香气扑鼻,在寒冷结霜的早晨吃上一碗,觉得自己可以抵挡住没有暖气的冬天。
  
  来了北京之后,面对着琳琅满目的灌饼啊包子啊鸡肉卷啊,有时候会很想念家里的白粥和小咸菜,也会在特别难受的时候,就想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锅边。真的,特别特别想。http://www.yh31.com/
  
  临近高考的时候麻麻的厨艺水平呈指数函数增长。我是寄宿生,一周的五个工作日都在离市区遥远的郊区,考期邻近更是很少回家。于是麻麻有时候会像探望可怜虫一样给我送来爱心便当。
  
  最最难忘的是考前六月六日。那天麻麻给我送了鱼汤和凉拌地瓜叶。鱼汤是用大火烧开小火慢炖的,汤是让人很有食欲的奶白色,鱼肉剔了骨头在汤里若隐若现,白萝卜擦了丝用来去腥,却吸饱了鱼的鲜味成为精华。地瓜叶是我最喜欢的青菜,清清爽爽碧碧绿绿的一盘,一个人就能吃掉一大把。
  
  高考结束后,麻麻如释重负便不再做饭,等我大学第一学期结束回家,她的做饭技艺已经回到抗战初期。但我不会忘记那碗鱼汤的味道,在那个有点紧张有点压抑又有点期待的午后,给我了最沉静的力量。
  
  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,是记忆里最长的夏天,似乎悲伤和快乐都来得很猛烈,眼泪与汗水成为了那个假期的主题。
  
  但我说的跟这个没有关系:P。那时候好朋友第一次带我去了一家不知名的小店,吃泡椒牛肉米粉。老板是重庆人,穿过大半个中国在我住的城市落脚,然后开了那家店。汤底浸了泡椒已经是黄色,姜丝吸浓了牛肉和泡椒的味道,吃起来丝毫没有呛人的辣。猛吃一口米粉,辣味从嘴里窜到鼻腔,冷不丁打个喷嚏,神清气爽。那种过瘾的味道我没法儿用文字形容,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,那是我从小到大吃过最好吃的米粉,没有之一。
  
  我不是特别能吃辣的人,一碗米粉吃得涕泗横流,而朋友早已风卷残云,坐在对面饶有兴致地看我擦着满脸鼻涕眼泪,一边帮我从碗里挑出被辣汤浸透的青菜叶。那个画面我到现在都很难忘记。后来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,每次放假相约吃饭,饭馆挑来挑去最后还是去到熟悉的小店,颇有默契地叫上一碗泡椒牛肉米粉,要香菜。这似乎成为了我们每年必须完成的一个仪式,没有吃过那碗米粉,没有肆无忌惮地在店里聊上一中午的天,就不算过过假期
  
  刚上大一的时候觉得自己挺难适应的,毕竟一下子离家这么远,再加上性格实在憋屈得很,经常有举目无亲手足无措的感觉。那时候在社团里有一个小小分队,带我们的副部是一个腹黑又闷骚的学长,我们有问题总会麻烦他来解决。
  
  大一上学期刚结束惨烈的期中考,伟大的学长提出来要带我们去西门撸串,并给我们强烈安利了烤鸡皮。烤鸡皮乍一听起来绝对重口味的东西,心想一团软塌塌不利索的东西,说不定还有没拔干净的毛。但其实,烤好的鸡皮表面是酥的,里层软得恰到好处,一口下去孜然和辣子交相辉印,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。
  
  从那以后,烤鸡皮成了我每次撸串必点的东西,并且不厌其烦地安利给一起撸串的每个小伙伴。每次吃的时候,我都会想起我的副部和当时的小伙伴,在我最孤单的时候给了我最好的归属感和鼓励,虽然和鸡皮捆绑在一起的回忆听起来有点low,可这就是我想念和感谢他们的方式啊。
  
  从上学期开始,周五下午我们会去昌平的西店村给小孩子辅导功课。每到饭点,空气里都会飘起饭菜的香味,不是那种饭店浓重的油烟味,更不是高档餐厅精致得小心翼翼的味道,而是温暖平实的,家常菜的味道。
  
  于是我们一群人便期待每次下了课,在中心旁边的米线店吃晚饭。经营店铺的是一对夫妻,男人在里屋煮米线拌凉菜,女人在外屋包饺子煎锅贴,俩人总是笑吟吟的,小小的店铺里氲满香气和温暖。
  
  米线热腾腾的一大锅,六个人一人一只小碗,抢肉抢得不亦乐乎,再淋上几滴特制的麻油,每个人都辣得砸吧砸吧嘴。大馅饺子都是现包的,从擀皮儿拌馅料到手法娴熟地包饺子,往水汽蒸腾的锅里一下,一气呵成,一碗汤饺便上了桌。末了再到旁边的熟食店里捎一只烤鸭,或者三两卤鸡翅膀,回学校的路上再分吃一串炸鸡蛋,路途疲惫学业紧张事务繁忙,全都烟消云散。
  
  突然想起面试的时候那边的老师告诉我们,西店的饭菜很好吃。现在终于明白,是真的,很好吃。
  
  日剧《深夜食堂》讲述了一家只在午夜开门的小饭馆,老板可以根据顾客的要求做出他们想吃的料理。那部剧里,带着甜味的鸡蛋烧藏着同志酒馆老板的深爱,一碗简单的牛油拌饭背后是沉封几十年的感情,炸鸡块是女孩的倔强,奶油炖菜是一家人共同的回忆。
  
  每个能让人记忆深刻的食物,都带有一个人的印记吧。
  
  对我来说也是这样。http://www.yh31.com/
  
  我一直觉得,老餮们如蔡澜舒国志,再到微博上老波头食家饭,对于他们来说,吃似乎已经成为一种艺术一种玄学,浸润禅意。再有吃货们探店乐此不疲,愿意为一家饭馆奔波千里,说起名店名吃都是津津乐道,也是逼格蛮高的。而像我这样的凡人,顶多只能算是食量大而已。压力大的时候想着多吃几口饭多啖几块肉,奋战到深夜的日子就幻想出一碗热面汤来熬过所有枯燥困顿。
  
  可我同样,珍惜每一碗泡椒牛肉米粉的滋味,珍惜每年放假能够回家吃一碗海鲜锅边或者虾油捞化的机会,珍惜在考试砸掉之后泄愤一样吃烤肉的快感,珍惜那些还未消失在街头,吃了好多年的熟悉的味道。
  
  想必你也是一样吧。
  
  你会忘记第一次和她在寒冬里分享一只烤红薯的香甜吗,你会忘记埋头到深夜里妈妈端上来的一碗汤面吗,你会忘记活动成功演出结束以后大家抱团一起吃的火锅和羊肉串吗,你会忘记和挚友穿过半个城市只为怀念的那一碗螺蛳粉吗。
  
  不会的。
  
  人的大脑容量总是有限,味蕾却会代替我们的记忆,留住那些珍贵的味道。
  
  但是,如果非要做出选择,我愿意用这些早已烙在心里的味道,来换花好月圆人也长久。
  
  我可以不吃泡椒牛肉米粉,但我希望年年假期仍能聊得酣畅淋漓;我可以放弃心心念念的家乡小吃,但我希望家人总能围坐一桌高高兴兴吃饭;我可以不再去新麻蒲喝大酱汤,但我希望朋友出国后还能常常保持联络;我可以戒掉在深夜吃宵夜的习惯,但我希望多年后我们仍能手挽手穿过热闹的交大一条街,仿佛时间从来没走。
  
  对,谁叫我只是个食量大的姑娘,美食和爱,我更稀罕爱。
  
  不过,这绝对是极端的状况。食量大的姑娘都很贪心,当然希望美食与爱,都可兼得。
  
  所以记得请我吃饭,你们懂得。
  
  对了,问我身材如何,是否心宽体胖。
  
  这种敏感的话题我们就不要聊了吧。:P
  
  祝大家吃好爱好身体健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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