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生活的依托
在明治神宫求得一签,上书:寄物。
明治神宫的大御心和浅草之类的神社不同,签书不显吉凶运势,更多的是一种启谕。寄物,寄物,我把这两个字放在心里把玩了好几天,这才恍然,原来是“托物寄兴”的意思。
虽说算不上是个迷信的人,但对很多冥冥之中的遭际有种天然的敬畏。得到这一神谕之后,我惊觉“寄物”这两个字似乎就是自己这两年来的生活状态:对人的兴趣点逐渐变得很低,对物的依恋倒是与日俱增地绵长起来。
朋友常揶揄我是“游牧民族”,一直在外面飘来荡去,似乎从没有“长根”。再往前几年的话,或许是真的如此吧,总想着出门,想着往外走,想着脱离生活日常,想时不时就对这寡然凄寂的生活来一场盛大的逃离。
photobyJoeNigelColeman
但这几年真的不是如此了。
记不清是哪一次出差,恰巧遇上雷暴,飞机延误5个小时。我一个人坐在机场,一直待到半夜12点多,飞机才起飞。连日的疲惫与心力交瘁,加上在去机场的路上淋了点雨,整个人开始发虚,头脑混沌,鼻腔酸涩。
坐在逼仄生硬的飞机座位上,我突然无比想念家里的大床,那是我精心挑选而来的床垫,它的松软,它的绵柔,我记得我的肌肤和它织物纹理摩挲时的感觉,像一双宽厚的大手,像一个爱人的拥抱,把我从沉溺的湖底捞起来,把我带入一个被阳光好好晒过的怀抱。
彼时彼刻,我的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,“回家,回家,我想立马回到那张松软的大床上。”
那一瞬间,我突然明白了朋友说的“长根”是什么意思了,这种眷恋并非是只能对人产生,也可以对物。
甚至,我们对物的眷恋更牢靠,更真实,因为只有纯粹的东西,才不容易消失。
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,我渐渐学会把对人的寄望与依恋转移到物上。还记得俊美如神祇的裘德洛曾在《年轻的教宗》里说过,“IloveGodbecauseitissopainfultolovehumanbeings.”
倒也没有这么绝望,但我非常认同的一点在于:微物中真的有神。
这真的是一件年纪越大感触越深刻的事情,和消费主义,和物质欲望统统无关。而是,有时候,当陌生的风景无法再激起心中的波澜,我们不如就转身注视那些日常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事物,从它们身上汲取一点笃定的安全感,从它们身上窥见一丁点光亮,或许凭着这一点点的光亮,就可以捱过晦涩漫长的人生。
“寄物”,“寄物”,我又把这两个词拿出来揣度了一遍,或许这两个字真正的意思是:允许自己浸润到生活当中去,在与“物”的相处中找到久违的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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