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忆我可爱的妈妈

　　9月1号凌晨，睡梦中的我隐约听见了妈妈的哭声，还没清醒，就意识到了外公出事了。

　　外公的身体早已每况愈下，在床铺上躺了一个月了。人哪，到了一定年纪，也是回天乏术了，外婆一家也只是在家好好照顾床上的外公，希望他老人家能躺个一年半载，也好让我们晚辈能多见见他和他聊聊。最后的这一个月，每到周末我们一家就去到外公那，看看外公陪陪外婆。

　　我的妈妈终究还是劳碌命，平时没周末的她，最后这个月总算是请了好几天假，回家看外公。这段时间，早已在心头压抑了许多的哀伤，终于就在那晚的凌晨，随着外公的离去而奔溃。

　　我赶紧转身起来，妈妈已经哭成了泪人，边哭边收拾这衣物。爸爸也急迫的让我穿好衣服，连夜要下去。那晚的雨下的好大，下了楼焦急的拦了架车，一家人无声的坐在车里，窗外的雨依旧哗哗的下着，挨到外公家，爸妈推开车门冲进了屋里，也不管那雨还在下着。

　　外公家里，床前外婆、大姨、舅舅舅妈已经哭成了一片，妈妈也已趴在了外公身上，哭着拍打着外公，呼唤他回来。大舅哭着说，半夜起来，没听到外公睡觉发出的气息，赶紧看下外公，可是他已经走了。发现的时候就给我家打电话。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离外公离世。此刻我也只能不断的安慰妈妈，大家的心情都糟透了。但是后事是要及时处理的。连夜，处理丧葬的人就过来了。家里人都沉痛的收拾好屋子，给外公换洗好寿衣，放入冰棺，大舅小舅轮着开始了守夜。安排好出殡的时间，大概就是周六（9月3号），联系了亲友，已经是凌晨4点了。恍惚的精神，疲惫的身体，状态已经差到极点。该休息的得去休息了。我也洗洗，和表弟一起去睡了。这一晚，大概我的妈妈都没睡着吧。

　　7点醒来，吃过早饭，我爸说这两天也没什么事了。我该上班还是去吧，晚上都来外婆家就可以了。于是我调整下心情，周四早上去福大帮着联钦的妹妹报道收拾下宿舍，下午就去上班了。周四晚上又在外婆家过了一晚。这一晚也是大舅和小舅轮着守夜。白天的时候，妈妈也没有休息吧，晚上9点了，我喊妈妈和外婆赶紧去睡觉，别吧身体弄垮了，结果到了11点，妈妈又下楼来，和大舅聊着，任我怎么催也不去睡。妈妈说：今晚一定要困到不行了才去睡，这样一躺下就能睡着，要不然躺着想外公很难受。我也拿妈妈没办法，12点了，也只好先去睡觉。周五早上醒来了。妈妈早已起来，我洗漱好，一起吃了早饭。吃饭的时候，我又问了下今天有什么事。爸妈说今天要布置灵堂了，他们都请假了这两天，我就也不用留下还是继续去上班，有他们就够了。妈妈还嘱咐我晚上回来要去理个头发，明天外公就要出殡了，要理下精神点。吃过早饭，我就出发去上班了。中午的时候，老鼠还问周末要不要去看电影，唉，我把外公的事说了下，这周都没时间出去了。6点下班了，心理也想着要赶紧回家看看能有什么帮忙的。才上车，夏韡也打电话来，我没和他说，想想这样的伤心事，还是少些人一起哀伤的好。

　　去外婆家的路程比较远，下班的时间，公交也堵的厉害。想想明天外公就要出殡了，再也见不到他的容颜，哪怕只是躺在那的冰冷的躯壳。7点整，公交做了近一个小时，终于快到外婆家了，电话又响起，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号码，没有记录名字。电话的那头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，我听出来那是我妈妈的朋友：你到哪里了，赶紧回来，你妈妈她……。我只是回答了句：我快要到了。还想问问怎么了，电话已经挂下了。挂完电话，心里变隐隐起了些许不安，妈妈受伤了，亦或是和人发生争执？不安的心越跳越厉害，奈何路程还有一段。快到了，想打电话让爸爸找个人到车站接我，爸爸接起电话，传来的只有阵阵哭腔。我的心一下子更慌张了，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。下了车，我赶紧跑着向外婆家，跑了几步，猛地看见表弟骑车电动车大吼着喊我上车。我已经慌了，这到底是怎么了。表弟也不说，只是把速度开到了最大，也不管路上的行人避不避让，一路切斯底里的喊这路人让开。我坐在车后，心悬在半空，随着车子的摆动而晃着。

　　到底怎么了！！我的妈妈呢。外婆家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。我下了车，门口的人也不说什么，指了下院子那，我想寻求真相，却又怕那最坏的事情会发生。我跑着，小舅门口的斜坡上，舅舅舅妈大姨们，围在那里，哭着，爸爸也蹲再那，再妈妈身边，眼泪已经无法表达爸爸的心情了，他显得那样焦脆，那样无助。而我的妈妈，静静的躺在斜坡上，仿佛睡着了一般，脚还撂在地上的积水中。妈妈，你怎么了。我的头脑已经一片空白，上前轻轻摇着我的妈妈，可是你怎么一动也不动啊。旁边的医生只是继续做着心脏起搏，小舅早已跪在地上，哀求着医生救救我的妈妈。妈妈，你回来啊。你不能这样走了。妈妈，你走了我和爸爸怎么办。我们三个人的家不能少了你。妈妈！！我真的不敢相信，可是我的手怎么感觉不到妈妈的脉搏了。真的走了吗，为什么会这样！！我万万不能接受着一切。我继续哭着，不知道要怎么办。医生也要停止抢救了，只是不断的告知我们妈妈已经无法救活，救护车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心跳了。外婆早已瘫倒在一旁，要随妈妈，随外公一起去。抱着妈妈的身体了近半小时，妈妈再也回不来了。原来还有温度的双手，现在也已发凉。妈妈你怎么走的就这么突然，我要是没去上班，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。妈妈，你怎么就丢下我们。这时候，是2011年9月2号，傍晚7点多。这时候，我没有了妈妈。

　　医生要走了。拿着心电图的那条横线，写着17：00，嘱咐我收好，以后为妈妈开死亡证明。我喊来叔叔和堂弟，这样的事情令人难以接受。和舅舅商量一下，随着爸爸一起坐上救护车，虽然毫无希望，但还是去医院走一下，看看还有奇迹没。救护车一路疾驰着，妈妈就那样躺在那，颠簸着，我和爸爸尽力的扶好妈妈，希望妈妈能躺的好一些。到了医院，推进了抢救室，最终也无济于事。按照家乡的习俗，要把妈妈拉回家。这时候叔叔和奶奶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，告知他们先回家去，把大厅收拾好空出来吧。坐着来的救护车，我们把妈妈请回家了。姑姑、姑妈得知消息，也都赶回奶奶家。到地方的时候，开车的叮嘱我们千万不要哭了，要不然被人知道了妈妈可能回不来家。拿着一个氧气袋，伪装成病人。我们一路静静的把妈妈抬回来了。回到家。把妈妈搬到了竹床上，家里人能来的都来了。于是我又经历了一次痛苦。我的妈妈，是个勤劳的妈妈，逢年过节都在上班，想不到这回回来，竟是这样的景象。

　　喊来了原先为外公筹备的那个大姐，想不到时隔一天，又要为我的妈妈筹备。大姐也是连连叹气，做丧葬这么多年，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，人也一时傻愣了。嘱咐我们给妈妈洗好身子，照着外公的流程，先要换上那套暗紫的寿衣。我和叔叔堂弟，呆在厨房中等待着妈妈换衣服。我的心好难过。我没有妈妈了，我的妈妈今年才52岁，我也已长大成人，正是要反哺父母的年纪，过几年也要结婚生子，一家人本可以安逸幸福的过着。为何就在这样的年纪，我的妈妈却走了。再过两年妈妈退休，爸爸妈妈本可以一起回到老家，和爷爷奶奶一起安度晚年，或者回娘家陪陪外婆。奈何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，心里有苦也无人说。

　　收拾好了妈妈的仪容和衣服，和外公一样，妈妈也难免的躺入了冰棺中，点上指路香，香火不能断，这一夜又是这样的难以入眠。一家人轮着去休息可是哪里睡得着。爷爷这一晚整晚没睡觉。表妹也陪着我熬夜，两点多了。她也困的不行，才赶她去睡觉。爷爷躺在竹椅上，口中不断念叨着妈妈你太狠心，怎么就这样走了，还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，宁可是自己去，也要换回我的妈妈，就这样整夜未眠。我只能不断的安慰爷爷，死者已矣，生者珍重吧。今晚的爸爸让他赶紧去，可也时不时出来看看妈妈，换跟香火，烧点纸钱。叔叔睡到凌晨也出来了。我和爸爸就一起去休息。可怜我父子，唯有抱头哭。

　　睡了约摸3个小时便醒来了。今天是外公出殡的日子，我的爸爸还是要过去，善意的谎言，可以挽救一个生命。和我外婆也只能说妈妈没事了，正在医院住院治疗，说我现在再医院配妈妈，不能给外公出殡了。我生怕这样的情绪还会带走谁，恐怖的事情没有尽头。半夜想想还是让联钦过来，联钦还在武汉读书，人生若无此劫，可能等她毕业后才会介绍给父母。这样的事情本不应打扰她把，但是家里的气氛实在也需要缓冲下。联钦的到来给家里带来了莫大的慰籍。半夜发短信，早晨又打了个电话，联钦也立马请假赶了回来。有女如此，夫复何求。可惜当天的飞机买不到了，只好做火车赶回来。电话请了假，通知了老鼠狒狒和几个朋友，他们听了也相当震惊，子明也从厦门赶回来，周天的时候都来到家里，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。

　　妈妈出殡定在了周一。联钦也接受了已媳妇的身份来走这个仪式。还好有联钦，陪着我们一家度过这样的一段时间，使家里的注意力能有所转移，心中有了一丝念想。周天这晚老鼠狒狒和子明一起守了一晚上的香，4点了，我赶紧起来，他们三早已困的躺在我身边睡着了。周一到了，今天的一堆的事情。早早的，我就和爸爸联钦，跟着道士去外婆家招魂。外婆此刻被舅舅拉去鼓山，名曰散心，也不知道她知道真相没，但是我想她宁可相信妈妈再医院治疗吧。到了外婆家，舅舅舅妈和大姨守在那了。仪式进行着，希望把妈妈的魂能引回来。周一上午再仪式中度过，吃过午饭，下午就要出殡了，打开了冰棺，抚摸着妈妈的身体，早已冻的冰冷冰冷。这是最后一次触碰到妈妈的身体了。将妈妈放入火葬场的纸棺中，我们就上路了。来到了肺科医院附近的福州市火葬场，最后的见面时刻，大家又泣不成声，妈妈，我舍不得你走。火化了，就再也见不到你的人了，就再也触碰不到哪怕是冰冷的躯壳了。此刻我也只知道哭了，也只能哭了。

　　好好的一个人，过了一会，只剩下白色的骨灰，装好放入坛子，回到了高盖山。那座坟墓，原来还只是先看看，打算爷爷奶奶百年之后用的，哪里想到，我的妈妈先走进去了。这个坟，有六个位置，我的爷爷奶奶、爸爸妈妈、叔叔婶婶，我们家我这一代主坟。以后我将每年都来到此处，好好祭扫此处，祭祀我的妈妈。下了山，舅舅一家回去了。他们还得继续编织好这个善意的谎言。吃过晚饭。这一天的日程就暂时结束了。

　　接下来的几天。周二的时候，我们和爸爸回家收拾妈妈的衣服，爸爸的眼里满是泪水，我也抑制不住。平时他们一起睡的房间，以后就没有我妈妈的身影了。这些年，也只剩我和爸爸一起睡吧。妈妈的灵堂要等待到周四过完头七才拆。周三是外公的头七，我和联钦去了外婆那，看到外婆那迫切的眼神，我怎能忍心欺骗我的外婆，但是还是要继续编织着这样的梦。每每说几句，都借故出去下，免得外婆察觉了什么不对劲。去外婆家的路上，表弟就和我说外婆把身上的金饰换了几个戒指，给我妈妈舅舅和大姨，这样的做法，怎么会有点要离别的味道，应该是我想多了吧。给外婆介绍了联钦，老人家心里开心一点，可惜外婆不会讲普通话，语言有点不通，也不能和联钦多说几句。一天的仪式过去了。晚上8点多，我和联钦才回去奶奶那，好好休息一晚，周四是妈妈的头七了。周四的法事做了一天，我和联钦也站了一天。想到最近正是军训的时期，但是和军训比起来，多了苦涩的滋味，我这辈子也没为妈妈这样站过，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了。这一夜，我捧着妈妈的遗像，回到了苍霞。随后又回到光桥老家。苍霞这的家少了妈妈，显得毫无生气。就这样和爸爸再奶奶那，一直呆到了中秋过后。

　　妈妈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。10天了，自打那夜打车回外公家，再次踏进家门就只有我和爸爸，带着妈妈的照片。今晚联钦也在回武汉的火车上了，咱们都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了，少了我妈妈的生活。。。

　　在奶奶家的时候。翻看着妈妈过去的照片，就只有那么几张。妈妈最近都没有什么照片，只有那一寸的证件照可以缅怀。我的妈妈真是劳碌的命哪，这几年妈妈都在酒店的冷盘间工作。越是节假日就越没有假期。偶尔请假也都是咱们正常的工作日，一年也没有几次的假，忙到现在，本可以退休在家了。妈妈晚上工作回来一般都9点过了，之前也没什么兴趣吧，回来收拾屋子做做卫生，没事做的时候就看看电视。我从学校搬回家呆的这两年，教会了妈妈玩斗地主，妈妈经常回来一玩就玩到我喊她睡觉时还要拖一两局。在后来，妈妈下班后也经常去于山跳那老人舞，妈妈的身材比较胖，也正好跳舞运动下比较健康。回家后经常问我怎么载 套马杆 之类的歌啊，怎么搜索老人舞的视频。然后照着视频中的动作在那学的起劲。我就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情。每当我抬头看看妈妈跳舞，妈妈发觉后就立马停下来，害羞的笑着说不要看啦，我还没学会。我多想听着妈妈哼着套马杆的调子，扭动着身体笨拙的学着跳着啊。那时的妈妈是那样的可爱，我怀念妈妈害羞的笑着的表情，怀念每天早晨喊我起床的妈妈。我爱你，我的妈妈。透过今晚的明月，希望你和外公在世界的那一头不在有苦难吧。

　　奈何人世多别离，月伴中秋少二人。

　　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