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下雪了

     父亲在电话中告诉我：家乡下雪了.
     我的故乡在江南的水乡，是闻名于世的洞庭湖。在那里，下大雪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奢望。偶尔下一两场大雪来迎接春天的光临，那便是我儿时的天堂。记忆中，雪天的太阳可能慑于风雪的淫威，脸蛋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，变得迷茫而苍白。一望无垠的雪原上，每走一步都会听到雪们发出不堪负重的呻吟，使你的脚步变得更加艰难和沉重。也许雪花也有羞意，或是嫌弃人类的不洁，总是夜间无声无息的下着，毫不张扬。到第二天早上，妈妈准会在厨房故意用高声的谈话把我从暧暧的被窝中唤醒：啊呀，外面好大的雪！平时装睡的我，一定会从热被中探出头来：真的吗？看到窗外银色的世界，我会一跃而起，麻利地亲自穿上衣裳。草草吃过早饭，叫上自家的狗来分享这亲切而又陌生的一片洁白的原野。家狗在前面欢快的跑着、跳着，有时徒劳地去追赶几只因无法觅食而饥寒交迫的麻雀，留下一串串梅花般的印子。还时常回过头来不耐烦地张望着主人，也许是为了等待或者询问前进的方向。一会便又欢快地掉头跑去。这样的雪天，一定还会邀上几个小伙伴们一起去堆雪人，打雪仗，滚雪球。这时的大人也大都寻得几日难得的空闲，此刻也会前来拍小孩子们的马屁：这个弄只红萝卜充作雪人鼻子、那个扯段毛线或者布条挂在雪人脖子上当作围巾，还有吸烟的将吸剩的烟屁股插在雪人嘴里，惹来笑声一片。
     稍大一点，到上学的年龄了，便爱上了冬天的冰。我家离村小学有约三华里的路程。如果冰结的很厚时，几百米宽的大河都可以从冰面上通行，大人们便会允许我们相邀从河面上滑冰去学校，虽然谁也不知道还真有滑冰这回事，可我们却一路打闹嘻笑，乐此不疲。有时碰到冰薄的地方，会听到冰层下面吱吱作响，小伙伴们便吓得都往岸边逃，待走过一段，便又往河中间跑。现在想来，大人们之所以允许我们走结冰的河面是因为比过桥和上下坡更安全，即使摔倒也不怕，河面一坦平洋，不会滚到深沟里摔伤或者爬不上来。
     乡下的孩子耐寒，记得大约是小学二、三年级的时候，每到冬天，因为湖面水位下降，只要我们有空闲时间，伙伴们便会相邀去到一个叫莫愁湖的湖中去砸开冰块抓鱼。说是抓鱼，其实要在大片的水面中各自选一块自认为有鱼的、而又容易用泥土围起来的水面，用稀泥加水草围成一个塘后，用勺水的工具将水淘干，竭泽而渔呢。如果想抓的鱼大而多，就要选大而深的水面。但那样要花上几小时甚至一天的时间才能将水弄干，想想，那可是滴水成冰的严冬啊。而到底有多少鱼，就要凭自己的经验和运气啦。最怕的是，当你正看到水已快淘干，丰收在望，各种大鱼小鱼正侧身游动的时候，决堤啦。一天的辛苦白费啦。
     我们那时都有抓鱼的瘾，那么冷的天，双脚放在冰水共存的烂泥中，一站就是几小时，上身出汗，脚却没有了知觉。常被贝壳、菱角刺扎得鲜血直流也毫无意识。不过还好，流一会它也不流了，可能是血也冻的凝固了吧。到晚上伸手不见五指了，大家都喊着唱着，上了岸，这时一边清洗自己身上、鱼屡中的泥水，一边抓一些野草滕蔓之类的植物生火，烤干湿透的衣裳，暧一暧冻麻的双脚。大家互相打量各人的渔获，比一比谁的鱼单个最大；谁的鱼总量最多。一边讲着抓鱼的趣事，然后背着扛着工具，一路叫着喊着唱着闹着回家。当我回到家里，一般都会被父亲数落一顿，这么晚了还不回来，正想着去接你回来呢。抓什么鱼啊，挖些藕回来不好吗，还可以当粮食，抓鱼回来反而要吃更多的饭。我也懒得回答，也不需要我回答。看着父母处理我的渔获，吃着给我留下的饭菜，感觉既累也快乐。 (更多精彩尽在永恒网 http://yh31.com )
     哎，现在看来，雪下在城里是一种浪费，晶莹的雪花落在肮脏的地面上，立刻变得面目全非。被南来北往人们任意践踏。尤其可恨的是，城里人并不领情，还要费力地把她产除。这让我难受。
我思念，故乡的雪，故乡的土地，故乡的亲人。但愿这次回去，能和故乡的雪有个亲密的约会，和故乡的土地有个零距离的接触，和所有的亲朋好友来一段促膝长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