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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岁的昨天,刻苦的记忆

  人的一生,是由许多碎片组成的,哪一片是最重要的呢?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一片是最重要的。我的那一片,就是九岁前的昨天,我很骄傲的这样告诉你。

  九岁于常人而言是天真无邪的童年,当然我也不例外。我没有忘记,每个清晨懒洋洋的躺在母亲的怀抱里看着母亲烧火做饭的日子。我仍记得,父亲总是蹲在门前的那块石头上,裤子的后面的兜里总也是装着从外婆家摘来的橘子,鼓鼓的,大口大口,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的那个似乎定格的样子,虽只背影,却占领了我回忆里最重要的地方。

  九七年的那个初冬的夜晚,我知道我已经死了,几乎就是今天的季节。那个冬天很冷,风也很冷,它奋力的吹着,似乎要把天地间所有的寒冷都夹带着送到我的身上。透过小小的薄薄的衣裳,使我愈加冰凉,冰凉得连火都不敢靠近。我知道我死了。从那一刻开始,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活过。于是我开始沉睡,做了一个很长,很长的梦。梦见了春天,梦到了夏天,梦进了秋天,梦回了冬天。这深沉的梦,深沉得连雷都不敢出声。

  在岁月的日记里,九岁的昨天很短。然而在我的记忆里,九岁的昨天却很长,比我的一生还要长。在那段岁月里,没有酸苦,只有甜蜜,没有可怜,只有可爱。在那段日子里,使我知道什么是重要,什么是开心。时隔十数年,仍有余温,此刻回想起来,温暖也不请自来了。人生于天地之间,受之于父母,父母在每一个孩子心中都是伟大的。我的父亲母亲在我的心里不仅仅只有伟大,还应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怀,这种情怀使我生过,亦使我死过。之所以死过,是因为这种情怀随一个人的消失而成了回忆,我生命的精神也就随之消亡。直到今天我还在找它。我在天堂里找它,它是一声春雷使我惊醒,惊醒我深沉的睡梦。我说过我的睡梦是深沉的,深沉得连雷都不敢出声。它不是在惊醒我,它是在唤醒躲了起来的心灵,这是来自天堂的唤醒;我在地狱找它,它是一缕地火使我燃烧,燃烧我冰凉的身体,我说过我的身体是冰凉的,冰凉得连火都不敢靠近。它不是在燃烧我,它是在温暖我,这是来自地狱的温暖。我在人间找它,它是一片落叶使我嗟叹,嗟叹它生命的短暂。这种情怀虽似落叶却不会同落叶一样化作泥土,它仍然在我的心里,如果它一定要化作泥土,那是在我也化作泥土的时候。我知道它永远在我的心里,然而我并没有醒过来,也没有燃烧起来。我仍然死着,身体冰凉着。雷和火都不敢靠近。于是我继续做梦。有一天我梦见我坠入了山崖,双腿摔断,无法前行了。我却没有感到疼痛,只有两条腿不听使唤的还连在我的身上。我只能爬行,奋力抓紧野草的根,艰难的移动着,丝毫没有放弃的样子。于是我开始佩服自己的勇气和不放弃的意志。在那个双腿摔断的梦里,我唯一依靠的竟是一把野草的根。不觉嗟叹!路边的草芥,也是我生命中的朋友,是最真诚的朋友,然而我却忽视了这个真诚的朋友,或许是唯一的真诚的朋友。这个沉睡太久了,我发现我的周围站满了我认识的,不认识的,见过的,没见过的人。他们在嘲笑我的愚昧,我的痴呆。墙角里的那个偷吃的小老鼠也应声附和似的格叽格叽,我想撩手去打它,奈何墙角里还有一支暗送浮香的梅花。我忽然感到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在压我,我的汗水流入了眼角,再从眼角处溢出,流进了暗夜的世界。我离开了沉睡,并不是因为那一声春雷。我见到了祖父在我的跟前晃动,好像是在为我换冷的毛巾,我还发现了我的额头上也有一块已经热了的毛巾,它是长方形的,重重的压在我额头上。天开始蒙蒙亮了,咱家的公鸡们争先恐后的在打鸣。我想到了课本上的那些漫画了,漫画上公鸡们的神情栩栩如生,正如咱家的公鸡。我还给它画上了一副眼镜呢!只可惜款式旧了点儿。

  朋友,你可知道我在这次高烧中的幸福吗?它是多么美妙啊!那个世界是离开人间而去的,就像奇异的天空离开人间一样,离开了人间的天空是洁净的,离开了人间的那个世界是纯洁无暇的。带着闪闪金星,灰蒙蒙的打开了它的门又关上。我忘记了那是多大时候的春天,却没有忘记那是九岁前的昨天。昨天就在那儿,不远,不远。朋友,你已经来到了我九岁前的昨天。就让我们一起去到那个世界吧!那是一个充满生气和希望的世界,在那里从来都不会令人失望。

  大概是四岁的时候,我仿佛是有记忆的,那是在桌子下,坐着祖母的脚上“荡秋千”呢!听说我很胖(我从来也没见过我胖的样子),祖母总也是耗力与我快乐和开心。清晨一缕青烟从烟囱冒出,随风飞舞,姿态万千。它飘散无痕又凝聚云端,增加浮云的厚量。从这里看下去,堆满了坟墓的山坡前是一片金黄的稻田,两条溪流南北向它夹击,然而却并未包围它,于是它有了延伸的方向。一块一块的稻田洒在阳光下,青蛙和水蛇各走各的路,它们也许会遇见,遇见了就永远不会再分开了,它俩变成了一个,有一个则很快会化作泥土,然而化作泥土又有什么不好呢?那是伟大的事情。可以滋养万物,必将生出千千万万个自己。舍我一人,生我千万人,这还不够伟大么?我才知道这里的路有很多,多得我数也数不清。有一条路笔直笔直的,站在云端也是能瞧见的路。顺着这条路一眼望去,一个村落出现在眼前,它不算原始,却依然纯朴。村子不大却十分热闹,十字巷口的路灯下的石板上,便是我时常光临的去处。夏季的闷热和躁动在这里变得微不足道,夜晚十字巷口的路灯是灰蒙蒙的,人声四起,促膝闲聊,赶走了于我而言的胆小。安心的趴在这里的石板上睡上一觉,那是世间最美的事情了。石板清凉的体肤驱逐着伏在我身上的夏热,我又开始做梦了。待到夜深了,人们的闲聊结束的时候,四散的脚步声,传到我的梦里,仿佛是要唤醒这沉睡孩子,可知道还有很多作业未完成呢,明日交不出,手心又得发红发紫了。有一个身影看着酣睡的我,不忍心打扰梦里的故事,十分小心的将我抱起,并与我一起做梦。我们的梦在一起,却从未链接起来,因为有一扇厚厚的门隔绝了我们。这扇门或许就叫做,年纪。我想到的梦到的,那是他也曾经有过的,回忆起来恍如昨日,他从不掩饰的这样告诉过我。然而他想到的梦到的,都是我不能企及的世界,我知道这个世界迟早要来的,可惜我等不到了,因为那一切都不属于我,一切都不属于我。我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臭皮囊而已!请记住,过了这个昨天,我就只是一张臭皮囊了。他是谁?我想把他叫做祖父。这些是否太虚幻了,然而有一件事是真实的,他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了。我知道这一切都太虚幻了,然而有一件事是真实的,我再也没有祖父了。

  我记得在我家正前方一点儿远的右侧的一处高高的阶梯上,有两个同年的孩子在那儿比高呢!有一个比另一个矮了一点儿,可是他并不服输,而做起了弊来,时不时的踮起脚跟。那个比高时候作弊的人,我试着把他叫做我。我是谁?谁又是我?但是我就是我,谁也不是我。我承认那个作弊的人就是我,不是因为他在作弊而是他那不服输的样儿,我觉得那就是我。离开那个比高的阶梯,左侧是一条窄窄的胡同,胡同不算太长,暗夜里扶着墙不一会儿就能走到它的尽头。尽处有一株似乎向地面铺散的橘树,密密的枝条交错相辅,组成一个天然的座椅。它的果实不算太甜,熟得也很晚,脱落却很早,因为我的缘故吧!我哪里会忘记,那个位子是我除了教室里的那张高高的,有点儿跛脚的凳子,坐的最久的了。九岁前的孩子,坐着哪里会安然不动,仿佛浑身都是跳蚤一样动个不停。青涩的橘子,绿色的叶子,散落一地。等到冬天才落去的,总是有坚韧意志的。坐在这个位子上面,可以看见一条郁色匆匆的树林,林下有一条宽阔的路,路上的行人却很少。夜幕降临,从这里看过去,总是灰蒙蒙的一片,人的身影显得有点儿憔悴,走起路来却是雄纠纠气昂昂的。人们常说赶夜路,赶夜路的人走起路来,自然是要健步如飞了,因为每个人都想回家,早一点儿回家,家里有最爱自己的和自己最爱的人。又是夜幕降临的黄昏,天上的云很少,月亮似乎睡着了,迟迟不肯出山。天渐渐黑了下来,远去五华里借贷的母亲,还没有回家,家里的饭菜都做好了,是干豆腐炒蒜苗外加辣椒。准备开饭了,母亲仍未归来,那样的年纪也能有着急和焦虑,那是为数不多的一次。我顺着那条窄窄的胡同,走到那株惨淡的橘树前,坐在那个天然的位子上凝望黑蒙蒙的那条全是黑影的路。那些影儿都是静止的,只是偶尔随风摆动,所以只要有人影其间,就会第一时间传到我的眼里。我在凝望,请记住我是在凝望,我忘记了那“跳蚤”的撕咬,动也不动的一直凝望着那条全是黑影的路。偶尔也会有晚归的过客,他们的脚步很是陌生,我毫不惊奇的望着。我等了很久,眼睁睁的看着黑夜一点一点的将白昼吞没,乌鸦在哇哇的叫,好像是在臭骂这该死的黑夜,竟会来得如此之快。直到我什么也看不见了,祖母扶着墙通过窄窄的那条胡同找到了我,牵着我手又扶着墙回家了。我感觉到她的手是那样的温暖和慈爱,这爱的暖流包围了我冰凉了的心。回家后,忘记了吃饭儿一头睡下了。等我的脸感觉有些儿冰凉的时候,我发现了母亲正在那儿烧火把饭菜加热。我知道那冰凉的感觉是母亲的手经过夜的寒风轻抚而成的,夜的露珠在我的脸上有少许残留,这会儿已经是热的了。母亲知道我还没有吃饭,于是叫醒了我,她嘴上嘀咕着祖母的不是,一定是在指责她为什么不叫我吃饭。母亲并不知道其实不是祖母没有叫我,而是我根本吃不下,哦!那应该是我生来第一次吃不下饭吧。心都想着母亲了,吃饭的那颗心也一样。我没有解释,因为不会也不懂解释。母亲看着我憨态的醒状,笑着笑着,眼眶中依稀看见了泪光。我和母亲品尝了我的手艺,那是干豆腐炒蒜苗外加辣椒,只有辣椒没有剩下,其他的只是动了一动,我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做菜,也是最糟糕的一次。

  转眼我开始上学了,再也不用在校门外放牛的时候眼馋了。从此我变成了一个业余的放牛娃,每周五的下午放学后,从地狱到了天堂。地狱到天堂的路很长又很短,我用的时间不算多,但对地狱里的声音却不胜乏味,然而对天堂里的记忆仍刻骨铭心。人说只有经过地狱的磨练才能走进天堂的幸福,或许正因如此吧!每一个从地狱的书屋里走出来的人都是天堂里的常客。这天堂只是来我的身边转悠一圈而已,转完之后,又从新抛弃了我,我还没有感觉到幸福的滋味,就悻悻的从又回到了地狱。就这样,生活结识了我,我的世界开始出现一种叫做文明的东西。什么是文明?我只以为它是讲究卫生和不讲脏话,然而我却不知道它是那样的博大精深,世世代代的人们都在为它奠基。它是有厚量的,虽然我们看不见它。其实我的一生也没跟这种叫做文明的东西交往,因为它根本瞧不上我,我也没有这种闲心去理会它,我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,辛勤劳作在田间,我还知道咱家的老水牛肩上全是血痕仍奋力向前。当然我并不知道它的伟大和无私,不过我仍然非常的疼它。每次放学后,我第一个要去看望的,就是咱家的老水牛了,与它相伴而行,披着星辉向家的方向前进。我不知道什么是朋友,更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?但是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它,它好像也把一切也告诉了我,我们无怨无悔,无拘无束。我从不为了骗它而撒谎,它却总是为了偷吃而蒙我,我很小就懂了什么是动怒,我会为了它的偷吃而打它,打完后总是一阵心酸,起先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,现在我更心酸了。我想为了它而重重的哭一次,你会不会说我,就是这点儿出息呢?是的,我真的就只有这点儿出息了。于我而言很长又很短的读书生涯就这样开始了,我开始看到了还有人与我一样焦虑、困惑和俗气。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,虽然时代不同,可是人性永远都是相同的。无论时间过去多久,走到哪里都逃不掉上帝赐给人的种种,好的坏的品质。诗人的愁苦、政治家的无私和农民工人的朴实勤劳,这些东西充斥着那个时代我的脑海,我以为世界是纯洁的,所有的人都如政治家一样无私的,未来是美好的,每天都念着我们是国家的接班人这样令人充满希望的句子。由此我开始觉得作为一个人是多么伟大和幸福的事情,所谓的焦虑和困惑好像根本与我无关,它不属于这个世界。孩提时代的无忧就这样进行着。有一次我生病了,母亲为了我不落下课而天天背我上学,那段岁月在我心中的分量太重了,不思量自难忘。我家离学校不算远,但却要翻过一座山坡,山坡对于孩子来说自然是侧身跳步就没有了的事情,可是对于被农活压得筋疲力尽的母亲来说就别是一种艰难了。母亲想背着我到学校,我脸红红的拒绝了,哭着闹着就是不许人背着去上学,如是这样还不给同学以笑柄,搞不好几年后还在笑呢!小小年纪的我竟然也能知道什么是自尊和羞耻。母亲笑了笑,什么也没说。母亲每次都把我送到山坡上就让我一人去上学了,她默默的看着渐行渐远那小小的身影,直到他消失在风里。我知道母亲的心里依然对这个儿子充满了不放心和舍不得。

  春花冬雪见证了岁月的流逝和时光的变换,在外婆家过完了那个难忘的冬季。这一年的春天有点冷,花儿依然无畏的准时怒放着,蜜蜂围着它嗡嗡转圈,时不时的放下那细细的看也难看清的脚,轻的如风一样,在花瓣上连脚印都没有留下的偷花蜜。这个“偷花贼”还总是发出嗡嗡的声响,霸道不言而喻。刚过去的这个冬天,我似乎也跟“偷花贼”一样霸道。在外婆家同一位同是来外婆家的表妹争吵了起来,是何缘故我已经很难再想起来了,可是有一句话却印象深刻。争吵,男孩总是要吃亏的,尖嘴利舌那是女孩天生的武器,男孩一急就变得霸道起来,我急了眼的说“不给你在这过年,这年是我外婆的。”时至今日,过年时节外婆还总是把这句“名言”搬出来活跃气氛,大家不禁每次都开怀大笑。天真烂漫的时代,总是不乏天真烂漫的事情。

  九岁的昨天,记忆的硬盘里储存了大量上述种种的细节和感动。这些都被我深深的埋藏在心底,不敢轻易示人,直到近些年才逐渐记录下来。也许这一切都会在一个我不知道年纪的年纪里忘记,然而九七年那个初冬的夜晚,更准确地说是刚过黄昏的暗夜,我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。这似乎是对自己的一种承诺,这个承诺是不可违背的。每每念及,身上流动的血液不觉凝集和开始变冷,我知道这是死的征兆。我说过,离开那个昨天,我就已经死了,离开那个昨天,我再也没有活过。那夜天空里没有星星,月亮也迟迟不敢出山,天很黑,真的很黑!风很冷,真的很冷!我抱着祖父的大腿直叫着害怕,祖父的嘴里嘀咕着这可恶的暗夜。十四年了,沧桑变迁,我长大了,母亲老了,祖父走了。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,困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。书里的故事走远了,梦里的翅膀也飞倦了,我开始知道我是一个人了,我开始知道未来并不是像书上说的那样充满希望和光明。这不是星光大道,就连一颗遮阴的树也没有,正如鲁迅先生的《过客》那样,满脚是血都快流干了,他想找一碗水喝,来补充他的血液好供伤口。这个故事虽然凄惨,却也真实的反映了这个世界。

  十四年了,我总想记住它,我要记住这个十四年还有十四年前的那个初冬的初夜。多年来我一直想把那段最珍贵的昨天写下来,可始终未能如愿。想了很久,从记忆里读取了这些细节和细节中的感情,把它们连串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断断续续的写了下来,不可能尽善尽美,更不可能全面记述,只能是蜻蜓点水不及万一,也算是聊做慰藉吧!最近睡眠不是太好,也正因如此才成全了我这个多年的心愿,如果我们事事都这样去想,我想烦心的事可能会少一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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