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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脱当兵的生活

  一、走进第二故乡

 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底,我们一批陕西新兵一路奔波,来到西藏林芝军分区服役。到达分区的时候是下午,分区领导和老兵们敲锣打鼓,夹道欢迎我们,让我们感到部队的温暖和当兵的光荣。我们在分区教导队操场列队,分区政委罗际明致欢迎讲话。我终生不忘的是他说的这样一句话:“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第二故乡林芝。”

  经过三个多月的训练,九八年三月底,我被分配到分区所属墨脱部队工作。同去的还有许多学员,也就是新干部。从分区走的那天,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,然而学员们没有一个流泪的,现在想,他们毕竟是干部啊。解放牌牵引车把我们送到运输队,我们坐运输船顺雅鲁藏布江而下,经过两三个小时的航行,到一个叫派区的地方,分区副司令员李传志作了简要动员之后,我们就上路了。他亲自把我们送到了山口,我们一行便向墨脱挺进。我碰到一个学员名叫付同鑫,他是司务长学校毕业的,是我的老乡,跟他边走边说,劳累似乎减轻了些,然而路越走越难,全是石头和小流水,鞋很快就湿了。走到半山腰,气喘的不行,我当时的信念是必须活着回去。付同鑫走上来,让我停下,我问他有什么事,他说饿了,我说这鬼地方哪有食物,他很快取出准备好的“康师傅”,我喜出望外,赶紧去捡了柴准备烧点水。然而我们真是傻了,这可是在高原啊,不是在陕西,整了半个多小时水都没有热的意思,我们只好作罢,继续上路。爬到山顶的时候,我们互相望了一下,都已不是人样了。山上风比较大,与派区的天气完全不同,好像进入严冬。我走到一堆石头面前,扔了一块平安石,许了个愿,匆匆下山。一路急行军,衣服被汗水雨水打湿透了,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叫大崖洞的地方,在这里作短暂休息,吃了些东西,又上路,天黑才到了我们的休息地拉格。晚上睡不着,坐在火旁想妈妈,想我的许多往事。第二天还没有大亮,我们已经启程了,天下着细雨,走起来更艰难。老虎嘴天险弯多坡陡,路上很多马死在了悬崖里了,随处可见,因为搞运输,好多马不是累死就是路太窄碰下去的,我是没作停留,一口气走到山底才坐下歇会,碰见付山鑫,看到他的迷彩服破了,问怎么回事,他说是差点掉进沟里,幸亏被一块石头卡住,真是险里求生。走进原始林,给人的感觉是不错的,可让人害怕的是那该死的蚂蝗不停往绑腿上跑,胖胖的,里面全是血,捉了不止十几条,但是听说前面就是兵站,劲就提起来了,走起路来也快了很多。不到天黑我们到了汗密兵站,这才知道,兵站只有三个人,一个排长两个兵,他们分别是李云新排长,战士杨小虎和彭登锋。我们吃了两天以来的第一顿饱饭,晚上终于在简陋房里过夜了,睡着了。第三天天不亮出发,经过几座木板桥,其中有一座叫阿尼桥印象颇深,木板铺的钢索吊桥,平生还是第一次看到。到了下午的时候隐约看到远方飘着的红旗,我此时已经疲惫不堪 ,但看到红旗我又加快了脚步。走到解放大桥时,我的同乡战友黄海江已在桥上,我们一起欣赏雄伟的大桥,心中涌起一阵自豪。下午五时,我们一行终于到达当兵的终点站——墨脱背崩。

  二、第一次边境巡逻

  我第一次执行边境巡逻任务,是十月的一天。我们天不亮就出发了,同行有文豪副营长和我连的邓连长。今天要到达希让村,这是中国跟印度占领区相邻最后一个村。我体质一般,老掉队,一路上总拉在后面。天黑才到了村子,住在民兵风格家。风格我倒认识,在连队见过,他经常来连队卖菜,是个很不错的人。那一天住在他家的有墨脱县民政局陈局长,是个重庆人,已经在墨脱呆了八九年了,人挺和气,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想家的神情。住下后,我们开始做饭。我累得不想说话,不想动手,躲在一个小角落里休息。风格他家一共八九个孩子,他说这还算少的,小孩基本都没穿衣服。突然有个小孩走到我面前,给了我两个小桔子,我顺便给了他一小块压缩饼干,他高兴的不得了。吃饭的时候,营长和邓连长他们围在里屋火塘旁,我坐在后面的一个角落里,那小家伙突然递了个小凳子给我,我看连长还站着呢,赶紧递过去给连长。连长还没坐稳,他一把抢过连长的小凳子,转身又递给我。我执意让给连长,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。也许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原因,只有我知道:他很在乎我送给他的那一小块压缩饼干。直到现在,每当我的孩子早上起床要吃东西时,我就想起墨脱的孩子,想起那个小风格。

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我们就出发巡逻了。一直踩着江边的大石头走,从这块跳到那块,不停地跳跃着。然后就是爬山,山峦一望无际,到了中午,还没走到顶。途中遇见瀑布就喝上几口泉水解渴。爬山时可以说是什么姿势都用上了,体力严重不行,甚至想退缩,但是看到连长又来了精神。连长体重足有一百八十斤,他都没有退缩,我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?沿途我们碰见了许多猴子,平时只能在动物园见到,边防路上多得不稀奇。快到山顶,突然看到前面的森林里树枝不停地晃动。我还没反应过来,连长命令打开枪保险,全体卧倒。经过向导判断,是几头野猪,在树林里窜来窜去。向导告诉我们,野猪力气很大,可以把脸盆粗的树连根弄倒,今天亲眼看到野猪那架势,不得不让人相信。虚惊一场后,连长命令尖兵先上去探路,我们紧随其后。到了界碑前,我们发现了印军留下的一些资料,全是看不懂的外文,我只认识印度总理辛格的图像。连长吩咐把印军资料全部带走。我用连长的望远镜朝印占区望去,那边全是好路,两米多宽,而我们的路是用砍刀开辟出来的。下午,我们巡逻到了江边,撑起锅做起饭来。吃完饭我们又回到了风格家。小风格在村口迎接我们,见了我又是几个桔子。这回我没饼干给他了,干粮全在巡逻路上吃光了。我对小风格说,下一次我再来时,一定给他多带几快压缩饼干。

  三、一位好指导员

  在墨脱的每一天都是十分幸福的,因为我们连队很有魅力,有一位好指导员。

  指导员叫杨浩宇,是我的军中生活接近最多的基层主官。他高高的个子,带副眼镜,刚开始我不敢接近,他探亲归队后正好赶上收水稻的季节,他每天跟我们一起干活,把一个领导的架子甩得无影无踪。

  一天正准备开饭,排长杨绍海为没领到工服与司务长付同鑫争吵起来,我正好在跟前,赶快上去劝解,他们俩互不相让。付同鑫是我老乡,我只好劝他,谁知越劝越凶,两个人快要打起来了。指导员从办公室走出来,让他们停止争吵。他们还是没停,指导员大吼一声,用很浓重的重庆话说:“都给老子滚回去!”这下两人突然停住了,我没见过指导员这样发火。

  晚上,指导员先找杨绍海谈话。谈话以后,杨绍海主动找到付同鑫,握住他的手说:“司务长,我错了。”付同鑫满脸紧张,告诉杨排长说,由于工服紧张,原本想咱们当干部的先让着战士,没想到得罪了杨排长。两人的隔阂一下子消除了。这件事让我从心眼里服了指导员,对指导员产生了敬意。永恒网www.yh31.com

  有天晚上我站岗,发现指导员正在宿舍跟老兵兰建忠做思想工作。说起兰老兵,算是墨脱的老战士,由于没能提干,心里一直不痛快,指导员看出了他的心思,专门对症下药。我看到兰老兵出来时十分高兴,心想他的思想肯定被指导员做通了。指导员把他送到门口,看到我在站游动哨,便走到我面前。墨脱的夏天尽管白天很热,晚上却凉飕飕的。他摸摸我身上就穿件单衣,马上把他的大衣脱给了我。顿时,我全身暖呼呼的。

  有一次,指导员和我聊起了家常。他问我:“墨脱苦吗?想家吗?”我无言以对,加之马上过春节,我的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。指导员跟我讲了一些当兵做人的道理,拍拍我的肩膀说:“谁都有想家的时候。亲人在遥远的家乡向我们祝福,我们要当个好兵才能对得起亲人。”我站起来,对指导员说了一句话:“感谢指导员的关心和连队的培养。”我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沾满了,此时说再多的话也没用,因为指导员那种无私的爱留在了我心底。

  快过春节了,副指导员唐吉维安排我去营部取一封电报,是李医生刚刚从县城带回来的。我跑步一个来回,取回了电报。这是指导员的电报,指导员当着我的面拆开电报看起来,这是他女朋友从成都发来的电报,内容只有一句话:“愿我的思念像那潺潺的河水流入你的心田并祝全体官兵新春愉快。”指导员极少给我们提及他的家属,事后我才知道,指导员因为长期在西藏边疆服役,婚姻一直受挫折,但他依然自信,也没有影响工作。直到现在,我也还没有指导员圆梦的消息。我衷心祝愿指导员幸福,也非常想念他。

   四、三个人的哨所

  一九九九年的一个晚上,连队指导员唐吉维(曾经的副指导员)找我谈话,告诉我连里决定,派我去某哨所工作,去那里替换一名战士。指导员说,那里条件很艰苦,干部战士都要轮流去执勤一段时间,同年的兵里只有我没去过了。同去的还有老兵郑福元。我当时已是进入第三年的老兵了,也没有犹豫,只说了一句话:“请指导员放心,坚决服从命令!”

  我背着背包和生活用品,走了三个多小时,到达了哨所。到后不久,我们的新领导魏兴江排长也随后来到,加上新战士“小广东”,一个哨所就是三个人。开始,我们整天就是站岗放哨,还有就是做饭。我有个坏毛病,就是爱睡觉,以前在连队没有机会,到这里后我想有时间睡觉了。一天早饭后,我拉开被子睡觉,睡了不到一会,隐约感觉到有个影子在我窗前晃来晃去,一看又没人,我就没理会,可是不一会儿,小广东跑过来叫我快起来,我问他怎么回事,他很为难的告诉我,排长都来看了好几次了,别这样,难道还要让排长亲自训你一顿吗?我顿时醒悟过来,原来魏排长不好意思说我,于是我起来找到魏排长,主动问他咱们怎么干。排长来了兴趣,说别急,明天分区运来的旱稻种子就到了,到时你要发挥生力军作用噢。我的脸顿时红了起来。

  旱稻种子运到了,我们三人在院子东边的空地上,先把地翻好,把稻种小心巽翼的种下去。魏排长在家乡种过水稻,经验还真丰富,我虽没干过这活,但是力气还行,小广东给我们当帮手。尽管劳动很辛苦,三口之家的日子倒也过得多姿多彩。进入七八月份,有一天,我跟排长正在稻田里除草,小广东突然跑过来传达上级命令:上游可能要发大水,上级命令我们第二天必须撤到地势较高的哨所旧址。说撤就撤,排长给我们发了枪和弹夹,带足了子弹,还有主副食。第二天上午,我们三人各自背上自己的东西和武器,往山上撤。三人没有一句话,只听见喘气声,中午一点多,我们爬到了山顶老哨所,安顿下来,开始野炊。吃过饭,我们背靠背坐着,焦急的等待洪水的消息,不敢有丝毫怠慢。就这样过了一个不眠之夜,第二天天亮分区才来通知说,大水已通过防区。我们激动地抱在一起欢呼,然后奔跑下山,还没走到一半,排长突然说:不好,解放大桥肯定冲垮了。我说你怎么知道。他指了指下面说,你看,水漫到半山腰了,比解放大桥高出很多呢。我真不希望他说的那样,因为我还指望新兵进山后换我回连队呢,桥断了怎么能行呢。我们回到哨所,接到指导员的指示。他告诉我们,解放大桥垮了,我们与连队隔断了交通。他要求我们必须节省主副食,要等到分区把来年的主副食运来后再按标准执行。这样,我们三人每天只吃一个罐头。有时候我想多吃个水果罐头,好几次想打开,可一想起指导员的命令就忍住了。期间,山下的老百姓来买主副食,魏排长始终没有卖过一件东西。

  2000年九月,接到营里的命令,我们三人与新换防的战友交接后赶回营里。解放大桥冲垮后,连着大桥的是一根钢索,上面系着一个笼子,里面最多可以坐三个人。我们三人正好坐在一个笼子里,被战友们拉过对岸的。过江时,江水汹涌,涛声震天,让人胆战心惊。教导员尚天云亲自到桥头迎接我们,我们互相寒喧之后,返回连队。指导员说的第一句话是:你们辛苦了。

  回到连队,谁知魏排长却拉起了肚子,吃了药,还是不见好,拉肚子止住了,可是吃不下饭,一会说冷,一会说热。我和小广东,在营卫生所和连里之间两头跑,还每天给他送饭菜。他热的时候,给他买来十元一瓶的“红牛”喝,还是不管用;他冷的时候给他盖几床被子,还是说冷,真让人着急。医生、卫生员该采取的措施都采取了,也没有作用,急得焦头烂额,这样持续了十几天。后来分区直升机搞运输,正好过来,教导员向分区请示,把魏排长坐上飞机送到分区,又送到军区总医院医治。

  2000年我退伍回到家后,接到魏排长从西藏总医院打来的电话,他告诉我他患的病是墨脱常容患的一种病,已经转危为安了。他感谢我对他的照料。其实应该感谢的是排长,是他在墨脱哨所教给我当兵做人的许多东西,他病时我无非尽了一个战友应尽的义务。魏排长的电话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,人要懂得感恩,,他就是这样一个人,对我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铭记在心。魏兴江,我的好排长,真的好想你,衷心祝愿你永远幸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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